《中國病人——作曲家王西麟的故事》獲獎感言

王西麟訴說苦難的時候,有一種特別的感染力。雖然戴著助聽器,他的耳朵還是很背,所以說話的聲音很大,近乎咆哮。說著說著,下巴抖動,一行老淚滾出來,他用手背擦拭。

2011年冬天,在一個星期的時間里,我每天下午去作曲家王西麟家里聽他講他的故事,故而對他的家有特別深的印象:那是一棟建于1980年代的紅磚居民樓,王西麟的家在四樓,套內面積大約50幾平。采光不好,但是收拾得窗明幾凈。通往陽臺的窗戶被改造成一個多寶格式的花架子,幾盆吊蘭長得很好。老式彈簧沙發和兩只宜家風格的躺椅上都鋪著潔凈的浴巾。陳年的演出海報張貼在墻上。寫字臺上扔著一柄放大鏡和一副老花鏡。鋼琴挨著寫字臺,轉過身去就能彈鋼琴,再轉過身來,就能寫字。熨燙得平平展展的西裝、大衣、圍巾,用衣架掛在衣柜的扶手上。

有時候,鐘點工來做飯,小屋被濃郁的醋香充滿。房主的“老西兒”本色盡顯無遺。此時再回味王西麟那些融匯秦晉民間音樂元素的交響樂作品,會越發覺得那些作品的質樸、有力。

但如果認為他的作品里僅有民族風,那是大錯特錯。王西麟的作品精致嚴密,詩意卻并沒有被嚴密的樂思窒息。沉重和輕盈、人生不可承受之重和剎那的超脫、歡愉,完美地交織在一起。第一次在北京音樂廳聽他的作品演奏會,連我這個音樂白丁都被深深打動。

王西麟是一個“憤老”。對“主旋律”音樂、對音樂教育的現狀、對學術腐敗、對熱點時事,都有自己的想法,并且經常訴諸文字,四處投稿,四處被拒。話題敏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與文字相比,他的音樂實在是高級得多的語言。經過音樂的過濾,所有的偏狹、抱怨、激憤都被剔除干凈。難怪他的同行說他的作品像舍利子。

相比王西麟的音樂,這篇記錄他經歷、行狀的小文實在拙劣。稿件見報后,有讀者評論說,王西麟的經歷是中國知識分子苦難的精神史。我想,苦難值得尊重,但比苦難本身更要緊的是苦難結晶物的品相、質地。以這個標準衡量,年過七旬的王西麟是個好藝術家,也是一條硬漢子。

 

網絡編輯:思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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