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來憶“牛棚”

本篇文章的作者當年是北大歷史系助教,歷史系的“牛棚”先后關押過三十多人,向達、楊人楩、鄧廣銘、齊思和、邵循正、羅榮渠、商鴻逵、范達仁、夏應元都在“牛鬼蛇神”之列……

責任編輯:劉小磊

北京大學學生正在張貼揭露、批判北京市委大學部副部長宋碩、北大黨委書記陸平和副書記彭珮云的大字報。 (郝斌/圖)

作者當年是北大歷史系助教,歷史系的“牛棚”先后關押過三十多人,向達、楊人楩、鄧廣銘、齊思和、邵循正、羅榮渠、商鴻逵、范達仁、夏應元都在“牛鬼蛇神”之列……

老來閑憶

1966年夏天,北大的校園像開了鍋。自校長陸平起,直至各系主任、各班級主任等大小干部,一夜之間統統變成“反革命黑幫”;各系科的名教授,統統變成“資產階級反動學術權威”。他們被置于烈日之下,任由批斗。校園鐘聲從此長歇不鳴,斗爭會上的口號此伏彼起。“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鑼鼓,從北大校園敲響起來。

“黑幫”二字,最早出現在《人民日報》上。1966年6月2日,《人民日報》刊登了聶元梓等人幾天前在北大校園貼出的一張大字報《宋碩、陸平、彭珮云在文化革命中究竟干些什么?》,同時,以“本報評論員”名義刊發了題為《歡呼北大的一張大字報》的評論。評論只有千把字,卻多次使用“黑幫分子”、“黑幫反黨分子”、“黑幫”、“黑組織”、“黑紀律”這些詞語,統統都是加給剛剛揪出來的“陸平及其一伙”的。北大校園里面被揪出來的一干人眾,由此得到一個統稱“黑幫分子”,關押他們的地方,就叫“黑幫大院”。

那時候,“黑幫”一詞,在人們的感覺之中,好像只是北大一家的特產,與己并無關聯。及至后來,各省市地方都有人陸續被揪出,“黑幫”這個詞兒,反倒沒有叫開,卻為“牛鬼蛇神”所替代。其中原委,我沒弄清楚。說起來,“黑幫”這個名稱是康生起的,“牛鬼蛇神”則是毛澤東起的,命名者的位階高低,應是一個因素。

“牛鬼蛇神”叫開了,關押“牛鬼蛇神”的地方,就成了“牛棚”。

兩個詞語解釋過了,且說北大的“陸平及其一伙”。

他們在1966年的6、7月間,多停留在口頭、筆頭交代罪行的階段,拉到室外示眾批斗的事,尚屬偶發;及至7月下旬,江青在北大東操場召開的萬人大會上宣布代行北大黨委職能的“工作組”應該趕走之后,揪出來的“牛鬼蛇神”成倍增加,各單位、各系所將他們編成“勞改隊”,形成建制,每人的罪名(“帽子”)大致成型,罪行的大小也排列有序。不過,這期間他們白天被拉出批斗、監督勞動,晚間還可以回到家里,總算還有喘息之機;到了1968年春天,聶元梓主持的“紅色權力機構——北京大學文化革命委員會”,決定合編各系、各單位的“勞改隊”,建立全校性的“牛棚”,“牛鬼蛇神”集中食宿,每日批斗、勞動,那就是一天24小時都在監管學生的眼皮底下,連喘口氣的空當也沒有了。

歷史系的“牛棚”略有不同。自1966年9月27日,我們23人被押往位于北京北郊昌平縣太平莊的北大半工半讀基地之后,就進入一個全封閉的勞改營中。中間因聶元梓的“紅色權力機構”一度勢衰,監管學生自行散去,我們被“松綁”5個月不計之外,直至1969年6月,包括筆者在內的一些人前后被監管了30個月。

筆者當年是歷史系助教,從淪落之日,至“牛棚”解散,沒有一天缺席。如今屈指一算,歷史系“牛棚”先后關押過的三十余人,只有兩位年長先生在回憶文章中,對“牛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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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謝小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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