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滿意的市場”是如何形成的
從野蠻生長到全面嚴格管制,二十年來,北京出租車市場上,政府越來越忙,市場卻越來越糟糕,打車難積重難返。如何一步步走到政府、公司、司機、消費者都不滿意的奇怪境地?市場如何管好而不是管死?值得各方深思。
責任編輯:肖華 助理編輯 溫翠玲 實習生 石曉霞 張明萌 金渡江
二十年來,北京出租車市場,一步步走到了任何一方都不滿意的奇怪境地。
從野蠻生長到全面嚴格管制,二十年來,北京出租車市場上,政府越來越忙,市場卻越來越糟糕,打車難積重難返。
如何一步步走到政府、公司、司機、消費者都不滿意的奇怪境地?市場如何管好而不是管死?值得各方深思。
2013年5月23日,北京市召開出租車調價聽證會,會上討論了兩套不同幅度的漲價方案——包括提高起步價、費率以及堵車時的等候價。
與2006年出租車調價聽證會相比,這次氛圍“和諧”。23位與會代表,只有一位消費者代表投了反對票,認為不應該由消費者為司機待遇提高埋單,而應該降低司機上繳給出租車公司的“份子錢”。
聽證會上的官方數據顯示,2012年出租司機月收入約4500元,2006-2012年出租車駕駛員收入年增長5%,雙雙低于社平工資及其增幅。而本次提價的全部收入增加,都歸司機。顯然,政府希望通過漲價提高出租車司機的出車積極性,從而緩解打車難這一北京交通的老大難問題。
漲價能否解決問題?
聽證會后,南方周末記者隨機采訪的多位北京“的哥”都不樂觀,更希望降份子錢。
出租車公司也不滿意。“這次調價對企業的問題一點沒解決。”一家擁有兩百多輛車的出租車公司總經理韓進說。據他所知,這次聽證方案最初有些“對公司更有利”的內容后來被取消了,比如允許公司用燃油補貼繳納補充養老保險,放開雙班車限制(目前該公司僅三分之一車輛為雙班車)等。
“二十年來,出租車公司的利潤率一直在下降。”韓進說,“照目前社保繳納水平每年10%的漲幅,不出三年,公司平均利潤率將降為零。”
一次令各方失望的聽證會,符合北京出租車行業的一貫特征。長久以來,這個市場里的四方——消費者、司機、出租車公司和政府主管部門兩兩之間都有矛盾,分歧巨大。
他們似乎都很憋屈:消費者怨聲載道;司機不滿收入低、工作苦;背負罵名的出租車公司委屈地曬“微利”;政府一年掏出7.2億元補貼這個行業,卻被指責失職與制度設計不當。
二十年來,北京出租車市場,如何一步步走到了市場任何一方都不滿意的奇怪境地?
“要理解北京出租車市場,要觀察政府在其中的角色。”一位長期研究出租車行業的學者對南方周末記者說,“這個市場的狀態雖然奇怪,但總體上是一雙有形之手在塑造它。”
從野蠻生長到全面管制
政府開出了管制的藥方,而且一下就是猛藥。
作為北京出租車市場最早一批創業者,韓進全程見證了這一行業二十年風雨沉浮,這一歷程可以概括為政府從放開到對該行業進行全面管制的過程。
1991年之前,北京出租車市場幾乎被兩百多家國營企業和集體企業壟斷,1990年北京出租車不足15000輛,出租車個體戶只有22個,“街上跑的只有藍鳥、皇冠、尼桑等幾款高檔出租車,大多用來接送外賓,普通老百姓打不起也打不著車。”韓進說。
出租車太少,使1990年北京亞運會略顯尷尬,事后時任市領導發話,要做到一招手,就有五輛出租車到跟前。
“一招手就有五輛車”,成為北京當時出租車改革一句讓人耳熟能詳的目標。1991年,北京市為解決打車難等“社會五難”,歡迎和支持社會資本進入出租車市場,任何人只要找到局級掛靠單位——“蓋個公章”,就可以開辦出租車公司,政府免費發放運營牌照。
在金融系統任處級干部的韓進也辭去公務員職務,借錢買了幾十輛“面的”和夏利,下海辦起了自己的出租車公司,每年給掛靠單位繳掛靠費2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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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李夏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