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綠家】李志輝 唱環保的歌
“即便有人借環保做秀,也總比用緋聞或怪談來炒作要好。環保是公益的、有正能量的事情,對他人有著正面影響?!?/blockquote>“即便有人借環保做秀,也總比用緋聞或怪談來炒作要好。環保是公益的、有正能量的事情,對他人有著正面影響。”
李志輝的錄音棚在北京東城區美術館后街的大取燈胡同里,院子里的樹葉在初夏的陽光中影影綽綽,彌漫著慵懶的生活氣息。李志輝頭頂著及肩的卷發,身穿他典型的寬松白衣白褲,活像一位修行道人。和多年前那個背著樂器,為了喧囂的搖滾樂而半路輟學的熱血少年判若兩人。“其實我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如今他平易近人得就像手中遞來的白開水,偶爾聊到熱鬧處會像孩子一樣手舞足蹈,頻頻把椅子往后蹭。
輟學的搖滾青年
在商業社會,娛樂舞臺有著翻云覆雨的力量,它能讓一批批尋夢青年過把癮,也能讓被塵封的實力歌手重新紅遍大江南北?!段沂歉枋帧繁闶亲詈美C,沉寂許久的歌后齊豫再一次以天籟之音震懾歌壇。近年來漸漸淡出紛擾音樂圈的齊豫,專注于心靈音樂,用靈魂歌唱佛樂。重返公眾視野,她提到好友李志輝,音樂圈的一個“例外”。“土地對于人來說是很重要的,李志輝用音樂來描繪、贊美土地,這對人們內心的情感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他的音樂從生態上,更關注愛護我們賴以生存的大地;從文化上,借由歷史傳承提醒大家不要忘本,因為唯有向下生根,才可能向上發枝散葉。”齊豫說。
知道李志輝的人并不多,但他卻有不少大腕兒級粉絲,除了齊豫、毛阿敏等樂壇好友外,主持人樂嘉也是他的樂迷。笛藝不凡的樂嘉是民樂愛好者,因緣際遇偶然聽得一曲《水墨丹青鳳凰城》后,便在社交網絡上力薦李志輝,連博客的背景樂也選用其曲,引得網友關注熱議;樂嘉還曾在旅行中單曲循環播放《平遙古韻》、《曲阜孔儒風》等上百遍。“去去來來,唯一留在硬盤里,何時何地都要聽的,就是李志輝的音樂。”在有生之年能見到李志輝是樂嘉的一大心愿。
“我既不是科班出身,也沒有學院背景,完全是業余的。”李志輝談起自己的音路歷程,“我父母本職是做中文教育的,但他們的業余音樂水平都足以當音樂老師,后來我母親確實轉入這行,因此我從小在學校里生活,經常隨便出入樂器庫,把風琴和各種樂器瞎擺弄。”
李志輝在音樂上屬于大氣晚成型,二胡也是十多歲才開始正經學。青年時代的李志輝不似現在這般沉穩,性格中有著對抗常規教條的乖張叛逆,迷戀搖滾樂和新的可能性。大概二十多年前,高中時代的李志輝就跟著社會人士一起組樂隊,零零散散地接觸起各種樂器,“最想做鼓手,吉他和貝斯也行,但樂隊里都有人了,最后只剩下做鍵盤”,但萬事因果有定,轉型創作的李志輝發現唯有鍵盤是最包羅萬象的樂器,一個人一把鍵盤就猶如一支隊伍。
“我也是學習不好才去學藝術,雖然高考藝術科成績在湖北省排前三,但終究是不喜歡上學,有種絕望感。我覺得自己和比爾·蓋茨是一類人,屬于退學組,大學才上了三個月就跑了!”叛逆的李志輝背著樂器就跟著搖滾樂隊開始了全國巡演。
“我們那時用的課本是上世紀六十年代蘇聯留下來的,書里對和弦的刻板規定完全不符合現代流行樂和聲的發展。流行樂是自由的,只要跟著自己的感覺走就是對的。為什么搖滾和民樂不能放在一起?我對任何音樂和形式都不排斥,所以我想,學院不是我要走的路。”
和眾多年輕人一樣,那時的李志輝也愛聽齊秦和王杰,也會為暗戀的女生寫情歌,畢業后還在??诘母鑿d做過流行樂DJ。“那時候手頭得會彈上千首歌,腦子里背下幾百首歌的前奏,隨便一位客人點歌,前奏立刻要起來。我的琴技就是在這樣的生活壓力下磨練的,不彈就得挨餓。”當過錄音師,為別人制作無數專輯,繁忙過后總想為自己沉淀些什么,于是而立之年的李志輝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為了自己的創作。然而所有的經歷和生活都是命運埋下的伏筆,這大抵就是復歸成熟的單純之前對復雜的積累,蘊藉天地后才能融繁入簡。
李志輝 環保音樂家、素食主義者,是唯一一位曾在世界新世紀音樂家排行榜位居前十的中國人,與薩頂頂、林海、朱哲琴并稱“中國四大新世紀音樂家”。2005 年發行專輯《我們遠去的家園》,以悠揚樂曲贊美自然并警醒人們保護文化生態家園,此專輯獲法國戛納國際音樂節原創音樂制獎。
回歸自然
周國平說“由單純到復雜,再復歸成熟的單純,名之智慧”。這話在李志輝的身上得到了印證。“我做自己的音樂時已三十出頭,早就不是癡男怨女了,那時候更向往淡泊與寧靜。”李志輝談起自己的轉變。
2005年,一張音樂專輯《我們遠去的家園》,讓李志輝和“地理音樂”的概念走入聽眾的視野,專輯里曲名的綺麗和曲風的高情遠韻讓人耳目一新,如廣為流傳的《青瓦白墻戀徽州》、《大理雪月覓風花》等。“與地理音樂結緣頗為偶然,我有一位在廣州做發燒唱片的朋友,他和我談及希望通過新世紀音樂的形式,以華夏大地的奇山俊水為題來挖掘散落的中華文化。”這便是李志輝獨樹一幟音樂風格的起源。被這個想法打動,地理音樂一做便十年。他的音樂除了被冠以“地理音樂”之名,更被譽為頌贊大自然的“環保音樂”。“其實我不愿給音樂貼標簽,分類只是為了大眾認知,任何語言的描摹都無法還原音樂本身。”
不同于人們臆想中浪漫的游歷創作,李志輝在醞釀這些音樂時主要靠的是文章、資料、圖片等真實的資料,如其說是在創作倒不如說在還原。“大部分地方我都去采過風,但最初的夢幻感覺必定會被破壞,因為環境太現實太商業了,我更愿意到偏僻的去處尋微探幽。”
今年4月26日李志輝牽手長沙洋湖濕地公園里舉辦了一臺以環保和心靈為主題的音樂會。除了獻上自己的經典曲目,他還專門為洋湖創作了《湖天影月》、《心靈之翼》及《幸福洋湖》三首主題曲,展現天人合一的生活境界。
“洋湖是一個公益的環保場所,除了為市民提供散步的好去處,還能調節當地氣候、平衡生態,為種類繁多的鳥兒提供棲息之所。我去采風時看到那兒有專門的電瓶車道、自行車道和人行道,自行車道設計得很貼心,每個石子間都有空隙,下雨了水能直接滲到地下。”李志輝對洋湖的贊許溢于言表。
談及他的終極音樂理想,李志輝躍躍欲試。這是一個以“天、地、人”為理念的十五年大計,打破劇場體驗,通過3D影像與音樂相結合的方式在一個多空間多媒體的場地里描述宇宙、地球、自然、人心和靈魂。他甚至想超越樂音的概念,利用儀器來制造非凡的感官體驗,例如超聲波。“也許宇宙真的有這樣的聲音,了解宇宙的最佳方式就是讓你的靈魂去那里翱游;好比禪師打坐,身雖在,心已遠。”
這樣一場超驗的概念音樂會,道雖修遠,但李志輝一直在路上。“我還需要積累,讓音樂再飛一會,時機成熟了再規劃巡演。”美國新世紀音樂大師雅尼在中國也只辦了四場巡演,李志輝擔心國內純音樂的樂迷尚未足夠支撐藝術家們走向市場,“中國現在還是演唱會的天下”,他感嘆。然而對當下如火如荼的電視音樂選秀,他卻另有看法。“這是特別大的進步!過去電視臺都是作假演出,現在已經越來越回歸到真實音樂本身了。”
然而對于商業模式下原創的稀缺,他也感嘆不已,“沒有時間去沉淀和創作,但至少我們已經邁出寶貴的一步了。”國內對文化創意產業著作權的立法保護是目前較為嚴峻的漏洞,李志輝在著作權協會登記了百來首作品,每年能拿到的版權費卻不足兩百元,這導致極少人愿意靜下心來走獨木橋,好的作品越來越少。但心平氣和的李志輝對此也是一笑了之,“不要去怪時代和環境,重點還是自己,如果真的想做藝術,在什么條件下都可以。想想戰爭年代,沃土未必那么重要。”
李志輝崇尚大自然,而“自然”也是他音樂創作的一則信條,除了環境的自然,更重要的是心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沏杯茶,點根香,這便是李志輝工作的最佳狀態。“靈感不需要刻意找,只要你能找到自己,便找到它了。”
吃素也一直是李志輝希望維持的境界,“前年開始吃素,但去年又開葷了。今年繼續堅持,我相信這次可以做得更好。”他認為過分堅持做任何事情都與“自然”本身違背,“大自然也有其食物鏈,吃素應該順其自然”。素食是本著對生命的尊重,保護自然、萬物平等,漸漸地他發現吃素還能讓他對自然有新的體悟,萌發音樂靈感,“我可以是雨露、山川、大海”,滌蕩的心靈仿似能與天地融合,讓他的樂音又多一分雅致。
李志輝的另一愛好是騎行,最長的一次是海南環島,歷時半個月。隨性的他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愿受時間限制或騎友的催促,更享受一個人在路上思考的狀態。“偶遇雨天,也是一場體驗;肚子餓時,在水果小販處討一個香橙就地剝開了吃,太香了!一次我在鄉間逼仄的小路旁停下歇息,躺在柔柔的草地上,左耳牛哞,右耳犬吠,身后還有鴨聲嘎嘎,風搖葉動,大自然的聲韻情景,不可復刻,無需粉飾。此時只覺一切樂音皆多余,大音希聲才是音樂的最高境界。”李志輝說。
李志輝在音樂節的現場。
[對話李志輝]
圈子是人缺乏安全感的典型產物
記者:不同的人做環保有不同的方式,你認為做環保音樂和植樹哪個意義更大?更為社會所急需?
李志輝:二者不矛盾,一個更精神,一個更實踐,它們是并存的,缺一不可。我在植樹方面的能力和效率相對有限,而且實踐起來也需要統一規劃和批示;但在做環保音樂方面我是足心足力的,如果我的音樂讓聽眾有所感觸,他們愿意自覺加入保護家園和植樹的隊伍,那不是更好嗎?
記者:現在很多人喜歡給自己戴“綠帽子”,地產商自稱在做“綠色地產”,藝人紛紛宣告自己是環保主義者,當然其中不乏真正的環保人士,但還是有投機之士,你如何看待?有人曾質疑你以環保為噱頭炒作音樂嗎?
李志輝:我是這么看的,即便有人借環保作秀,也總比用緋聞或怪談來炒作要好。環保是公益的、有正能量的事情,對一部分觀者還是有正面影響的。至于對我的負面評價,我不曾留意,我只做自己該做的,自律的生活也是我的人生追求,和別人的看法無關。
記者:你的音樂給人超然物外的感覺,但是文化產業必然與市場相聯系,你如何處理自己的藝術追求和市場需要之間的平衡?
李志輝:真正好的藝術不要揣摩市場,應該引領市場,做市場缺乏的,讓大家都去喜歡,這才是成功。如果事先過多考慮別人是否喜歡,或者參照已有的成功案例,那么你永遠不能超越。應當堅持自我,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到極致。此外,我和別人合作時,首要條件不是制作費,而是決定權。我要以自己的藝術眼光為準則才能保證達成更好的效果,當然我也非常幸運近年來在合作上并沒有受刁難的情況,合作方都很尊重我。
記者:都說藝術家是最有故事的人,可能因為藝術和痛苦之間的博弈關系,你一路走來是否也有低靡期?
李志輝:每個人的人生都有高峰低谷,就如每天情緒起伏,這是宇宙規律。凡事都有因果,這是程序。我的追求是讓自己靠近中間的平衡線,盡量對起伏不在乎。
記者:你是如何保持素雅的心境來創作心靈音樂的?
李志輝:我并不刻意保持何種心境,常常靜下來思考一下宇宙和地球,看看這方面的文章資料,便會心境澄明。人分肉體、精神和靈魂三部分,肉體是物質概念,精神是世俗概念,而靈魂是神性的,不是每個人、每天都能遇到的,只有真正平靜的時候才能和靈魂相遇。我以前執著的是做演出、做音樂,如今不是了,我最向往的是隱居和打坐。
記者:和圈子里的朋友一起都喜歡做些什么事情?
李志輝:我現在的交際圈越來越小,合作過的人即便是腕兒也僅限于工作上的交流,不能算知己。按我的理解,“圈子”是人類缺乏安全感的典型產物,我極少呼朋喚友胡吃海喝,這樣對我會有心理壓力。心靈之交有一些,我們常常聊的也是人生和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