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語】緩頰
人生或許需要的,就是各種緩頰。
老胡說他從周一到周五,相約不同的朋友到世界各地打高爾夫球,周六、周日休息。這樣的日子他已經過了兩年,他今年47歲。45歲時,他賣掉了自己一手創辦的有一千多人的公司,提前退休。“原來我是打算40歲時就退下來,可那時事業正值高峰,想想又堅持了五年。”“原來我每天工作十六個小時,玩命,有兩個生活秘書;現在是悠閑,不過什么都得自己做,自己開車,自己訂票。”老胡說起從前,語調激越;說起現在,語氣平緩。
老周說他過幾天又要出國了,等他回來,就已經游歷了一百個國家。這趟行程,出發前他會到廣州來轉機,他說要來找我,或者讓我建議半天工夫,能到廣州的哪個地方轉轉。我想了好久,提了好幾個地方,他都去過了。對于我這個生活了十年的城市來說,老周似乎比我更熟悉它的過去,它掛在歷史版圖上的繁榮景點,以及它現在正在生長的每條街道、每條小巷。老周在北京代步的工具是保時捷卡宴,開了6年,卻不到3萬公里,還沒開著它出過城,他說他開久了就頭暈,說這話時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他五十來歲,平時也就花點時間打點一下自己的財富,大部分的時間是在外旅游。聊天的時候,我看著窗外,望著遠處隨公路一起延伸的、覆蓋著皚皚白雪的祁連山脈,以及近處烈日下茫茫一片、只長少許荊棘的戈壁,不由得說起祁連雪、玉門霜,說起邊塞戍守、葡萄美酒夜光杯,老周說他前幾年一路搭公交車、大巴,已經沿祁連山走了一圈。
老胡愛擠兌、打趣老周。老周人老實,嘴拙,總說不過老胡,唯一的反駁就是反復說:“像你這么大的一個老板”我看著著急,就屢屢為之緩頰。一來二去,我與老胡、老周都熟了,老胡說只要我有時間,他就叫我去騎自行車環島臺灣,去驅車再完整地走一遍河西走廊、絲綢之路;老周也問我能否擁有一張“外卡”,以后我們搞活動就叫他一起玩。因為緩頰,我們成了朋友。
老胡與老周是這次平安VIP俱樂部“科技之美—衛星發射戈壁探美”活動的參與者,我們一起近距離看了神舟十號的發射,也一起深入巴丹吉林沙漠駕車探險?;顒拥拇蠖鄶禃r間,我都與作家麥家在一起,作為我以私人名義邀請來的朋友,心靜卻有大名的麥家帶著兒子一塊前來。面對金燦的黃沙、清澈的海子,麥家說明年我們再自行組織十幾個作家朋友來這里開筆會,白天隨向導徒步翻越沙山,晚上細品紅酒。也許明年,他還會記得這次我倆晚飯酒后在沙漠中散步遇到的那幾峰駱駝,—相對于烈酒,散步和漫聊是一種緩頰;相對于大漠,駱駝和綠洲是一種緩頰;相對于忙碌的城市生活,沙漠之行是一種緩頰;相對于爭分奪秒的追逐名利,用旅游來浪費時間又是一種緩頰。
人生或許需要的,就是各種緩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