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給自己的獎章 老兵期待1962年中印戰爭的國家紀念
30元,是制作一枚獎章的價格;50年,是等待一枚獎章的時間。經歷了對公開紀念漫長的等待后,都江堰、彭州兩地的中國對印度自衛反擊戰的老兵們,決定自己給自己發一枚獎章。在國內,人們對那場戰爭知之甚少,如今老兵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不要忘記自己。
責任編輯:姚憶江 李楠 馮飛
何洪昌,73歲,子女都在外地打工,家中只有他和老伴。
30元,是制作一枚獎章的價格;
50年,是等待一枚獎章的時間。
經歷了對公開紀念漫長的等待后,都江堰、彭州兩地的中國對印度自衛反擊戰的老兵們,決定自己給自己發一枚獎章。
和很多老兵一樣,提議給自己發獎章的彭維松,也是在退休之后,越發在意那場戰爭一直未有官方紀念。每年10月,他總會打開新聞聯播,看是否有關于中印戰爭的報道。有是有,但都是報道戰敗國印度方面的有關活動。
1962年11月18日,他們都是55師163團的成員,在中印邊境西山口打響了戰斗。是役是中印戰爭的最后一仗,爾后堪稱大捷的中國宣布全面?;?,和平在刻意的低調中維持至今。
在國內,人們對那場戰爭知之甚少,曾經二十上下的參戰士兵,在邁入古稀之年時,也走進了被遺忘的角落。他們尋找著彼此,共同的記憶在白發和皺紋間流淌,如今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不要忘記自己。
發獎章的提議獲得全體通過,全體是多少?70人。2012年建軍節前夕,在彭州的一處農家樂,老兵們領到了自制的獎章,戴著它合影留念,喜氣自溢。這讓沒有參加的老兵十分羨慕,也希望有一枚,負責制作的楊建余說,沒有那么多了,只做了100枚。
而這100枚獎章,在那之后的一年,也沒有什么機會與人見面。它能夠出現在什么場合呢?隆重的紀念大會,還是家人團聚的飯桌?事實上只有記者到訪,老兵們才會把它從小盒子里拿出來,講述那些家人早已聽膩的故事。
“話可是中央說的”
1962年的冬天,青海民和縣163團2營營部,通信員楊建余守著步話機。
西山口戰役已經結束一個多月了,11月22日毛主席命令全線?;?,12月1日又主動后撤,原本秘密入藏的163團很快回到了民和縣駐地。楊建余記得,出發時部隊把來不及收的青稞全扔在了山上,回來時都不見了,就像一些戰友再也沒有回來。
戰場上,朝夕相伴的步話機是楊建余的保護神。在西山口沖一段300米的封鎖線時,每跑10米就要臥倒,楊建余看到有人犧牲,有人躺倒腿不住地打顫,而他總是用一種不標準的姿勢,將背上的步話機迎向子彈,希望最后自己被擊中時威力還不致死。最后,當他們沖到碉堡前,看到了小山一樣的機槍彈殼。敵人被擊潰了,楊建余和步話機都沒事,依然可以回到后方享受平靜。
這一天的平靜,是被中央慰問團打破的。戰友跑來告訴他,中央派來的慰問團在團部禮堂演出。楊建余這一年22歲,還是喜歡熱鬧的年紀。他跑向團部禮堂,看到那里已是人山人海。中央慰問團帶來了一支樂隊,有許多奇形怪狀的樂器,聽人說是一支管弦樂隊。很多年后,楊建余已記不得那天觀看了什么樣的舞蹈,聽了什么樣的相聲,他只記得回到營房,部隊發給了他一大堆中央慰問團的慰問品,其中有一條雪白的毛巾,上面寫著——
“不愧為偉大的人民,不愧為偉大的軍隊。”
當獎章從天鵝絨的小盒子里被拿出來,看到正面“中印反擊戰”五個字,不知道的人會以為這是老人跨越半個世紀的珍藏,但實際上它被制作出來剛好一年。
72歲的楊建余一手拎起獎章,一手翻過它的背面,獎章上的話來自1962年的中央慰問團,樣式則完全模仿了軍功章。認真地解釋:“東西是我們自己做的,這兩句話可是中央說的。”
在老兵們的記憶中,50年前到訪的中央慰問團,是國家對中國對印反擊戰唯一也是最后的紀念。演出之后發的每一件慰問品,老兵們說起來如數家珍,那包括:三五個信封,一疊信箋,一只搪瓷茶杯,一支英雄牌鋼筆,還有一條雪白的毛巾。
這些不過是日常用品,在普通人家不知要更換幾何,老兵卻記得每一個卷走記憶的漩渦。
“搪瓷缸在甘肅坐火車時丟了。”曾在炮營服役的劉成全語調沉緩地回憶,當他轉業到劉家峽水電站,時間就開始一點點剝離他與軍旅的聯系,“英雄鋼筆在學習安全常識時,不小心擠壞了;信箋丟到劉家峽水庫了;有一年家里著火,白毛巾燒掉了。”
毛巾只有少數人還保留著,只是雪白已經變成了鵝黃,但有一份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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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小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