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林楓

林楓是我的岳父。岳父是個性格內向、言語極少的人。他性格沉穩,見地深遠,話語不多,說出來的,卻總是一針見血。不論是誰,我們,還是老同志們去見他,都可以長時間坐著不出聲,只有相互的眼睛和心靈交流,卻也心安理得,一點兒也不尷尬。

責任編輯:劉小磊

1973 年夏,林楓與家人在北京阜外醫院。左起:羅箭、林楓、郭明秋、林耿耿。 (羅箭 供圖)

林楓是我的岳父。

我和耿耿是“文化大革命”中最黑暗的1970年結婚的。我們過去并不熟識,甚至沒見過面。結婚之前我對耿耿的父親林楓,也了解極少,只知道他是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中共中央高級黨校的校長,“文化大革命”中成了“反黨、反社會主義、反毛澤東思想”的“三反分子”,算作“劉少奇黑線”上的“大干將”。我的父親羅瑞卿是“彭羅陸楊”反黨集團的重要成員,當然也是一個大“黑幫”了。在那個年代背上“黑幫子女”名分的人,屬于當時的“地、富、反、壞、右、黑”六類分子中的最底層,許多人唯恐避之不及。這樣,我們兩個被別人嫌棄的人,走到了一起。這是歷史的誤會,但卻是我們個人的喜事。若沒有“文化大革命”,可能真沒有我們這對夫妻。

被關六年后,終于有了音信

1971年“九一三”事件之后,國家政治形勢有了微妙的變化,我們這類孩子開始紛紛寫信給當時黨和國家的領導人,要求與被關押的父母見面,竟都被準許了。見了父母面的人們奔走相告,各種消息不斷傳來。于是,1972年7月,耿耿的姊妹們也寫信給周總理,要求尋找六年里杳無音信、生死不明的父母。當時只是想通過寫信,試探一下父母是否還活在人間,沒想到很快被批準與父親見面。

1972年8月5日上午,幾個閨女、兒子從貴州、山西、河北、四川、黑龍江的山旮旯和專政機關的“學習班”里聚集到北京秦城監獄,見到了形容枯槁、瀕臨死亡的父親。這次見面,全是閨女們“發言”,關押了六年的父親聽“傻”了,幾乎沒話。但他說出來的幾句話,卻被在場的每個孩子牢牢記住了。岳父說:“前些日子,《人民日報》上登了解放戰爭時,我軍戰士解放錦州,路過老鄉的蘋果園,沒有摘一個蘋果的事。當年,毛主席曾就此說:‘人總是要有點精神的。’我就是憑著這種精神活下來的。我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叫‘林樹樂’,樹立革命的樂觀主義精神。”

 

1945年林楓參加黨的第七次代表大會時的照片。 (吳印咸/圖)

毛澤東批示放人

從秦城監獄回來,由老大梅梅執筆,連夜再給毛主席寫信,力陳根據岳父的身體和精神狀態,請求放他出來治病,并描述了岳父講到毛主席“人總是要有點精神的”這句話。信是通過王震同志當時的秘書伍紹祖轉上去的。

8月11日,毛澤東在這封信上批示:“我意放他出來治病。林楓問題過去沒有弄清楚,有些證據不足,辦案人員似有一些逼供信。”(見《毛澤東傳》下冊,1619頁)8月17日上午,林楓專案組一負責人,匆匆忙忙來到我們在“文革”初期被抄家、趕出原住所六部口內翠花灣3號后的住宅——和平里1區5號樓10單元303室,讓孩子們不要忙著返回各自勞動的工廠、農村,并說:“偉大領袖毛主席批示了你們的信,毛主席意放你父親出來治??;明天就接你父親到心血管??漆t院——中國醫學科學院心血管研究所阜外醫院,住院治??;毛主席批評我們對你父親搞了‘逼供信’,我們要向毛主席檢討,我們已經向毛主席做了檢討,我們將來還要向毛主席做檢討。我們也要向你父親做檢討……”

8月18日上午,我們來到阜外醫院六病房西頭第三間病室,岳父早已在那里了。病室里有兩張床,一張是岳父的,另一張是看守人員的。就這樣,我們開始有了五年斷斷續續和他在一起的生活接觸,直至1977年9月29日下午7時50分,他在這間整整住了五年的病室里含冤去世。

1938年7月8日,山西孝義縣碾頭村,八路軍115師師部紀念抗戰一周年合影。前排左起:張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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