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徐鑄成自述:運動檔案匯編》
馮亦代和徐鑄成在反右派斗爭之后,都奉命在一些高級知識分子中做收集情報的工作。他們兩個人的工作性質、工作方法,大致說來沒有什么分別,但也有很大的不同。推己及人,我以為對于做過這些事的徐鑄成,甚至對于陷得更深的馮亦代,都不要深責。
責任編輯:劉小磊
著名報人徐鑄成(1907-1991)。
馮亦代和徐鑄成在反右派斗爭之后,都奉命在一些高級知識分子中做收集情報的工作。他們兩個人的工作性質、工作方法,大致說來沒有什么分別,但也有很大的不同
幾年前我讀了馮亦代的《悔余日錄》(河南人民出版社,2000),這是他被劃為右派分子之后以悔恨的心情寫的一本日記,其中寫了他到章伯鈞家中去作臥底的事情,他和章伯鈞一家建立了相當密切的關系,每次從章家出來,都立刻把談話的內容寫出來,向機關匯報。我看了,就寫了一篇《馮亦代之悔》,介紹這本書。我說:“看了這本日記,我不禁為章伯鈞捏一把汗。如果在反右派斗爭之后,他有什么出格的言行,出格的交往,那就不免會落到幾年前張東蓀那樣的境地了。”又說:“招募右派分子到右派分子群中去活動,以收集情況,恐怕各地都有這樣的需要。馮亦代未必是僅有的一例。”
2013年9月《炎黃春秋》刊出了賀越明先生的《徐鑄成當臥底》。這個題目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他這篇文章是根據《徐鑄成自述:運動檔案匯編》(北京三聯,2012)寫的。我連忙去把這本書找來。果然讓我大開眼界。從這里我才知道,徐鑄成在摘掉右派分子帽子之后,曾經按照上海市政協副秘書長江華的布置,在高級知識分子中間收集情報的事。他1969年1月22日寫的《交代我和李平心的關系》這篇材料中說:
[19]59年9月我摘帽后,市政協領導我們右派改造的江華找我談,要我多找些人談談,做些所謂知識分子的“思想工作”。并說:主要的對象不是右派,而是一般高級知識分子,問我相熟的是哪些人。我一一告訴他了。他說:“你主要找李平心、傅東華二人好了。”他并指示說:“找他們的目的,一是‘量溫度’,看他們的思想發熱到什么程度;二是送養[氧]氣,盡可能把自己的感想,對黨的感念,和他們談談??偟哪康?,是把他們的想法如實向黨反映,以便黨做好他們的思想工作。”他并指出,不要常去,可以隔幾個月去一次,遇著國內外重大問題發生時去一次。我從那時起,直到[19]65年冬,先后到李平心家去過五六次,每次去前都告訴了江華或江所指定和我聯系的同志,去見過李后,立即把談話的經過(以對話的體裁)詳細記錄下來,第二天即送交江華。“文化大革命”開始后,即再未去過。(《徐鑄成自述:運動檔案匯編》,第198頁)
關于這件事,他1968年2月7日寫的《交代我的社會關系》這篇材料中說得更詳細一些:
和李平心見過幾次面,是江華派我去的。[19]60年,我摘帽不久,江華就去動員我去做一些“高知”的所謂“思想工作”,并且說:“這是對你的考驗,看你能否打消顧慮,為黨做些工作。”他問我以前和哪些高級知識分子熟悉?我舉出李平心等,他就叫我先去看李。我問:“像我這樣一個犯過大罪的人,如何去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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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李夏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