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水流林靜是故鄉(5)
每一年的“雙搶”,整個村莊似乎都在烈日的炙烤下經歷著地獄般的劫難。八千年來,這片沃土之上的每一個家庭都一樣,是以同樣的方式插秧,割稻,為了生存彼此深愛,奮斗,直至生命的止息。我們這一家人,原來也只是八千年前某個家庭的翻版。
一塊稻田的時光
一塊稻田的時光是沒有盡頭的,只是翻來覆去的稻谷青了又黃,黃了又青。年復一年,我們姊妹就跟著父母在那十畝責任田里栽了又割,割了又栽。勞動帶給我們的最初的新鮮感已經失去,逐漸變成了肉體的沉重苦役。尤其是每一年的“雙搶”,整個村莊似乎都在烈日的炙烤下經歷著地獄般的劫難。在那場劫難里,可以聽見的只有打稻聲、流水聲同夏蟬不知疲倦的嘶鳴聲,而那些散落在田疇上的躬曲的勞動的影子則全是無聲的,整個村莊似乎都是無聲的。
子耳曲淤泥極深,一田金黃的稻谷都已被我們放倒在田里了。
小溪周圍的灌木都被烈日曬得蔫蔫的,無精打采。父親母親費力地踩踏人力打稻機,轉動的齒輪帶動谷筒中一個碩大有鐵齒的滾筒。父親母親將一把把稻谷喂到飛轉的滾筒上去脫粒。我同妹妹負責將放倒在地上的谷把子抱起遞給父親母親,一人負責一邊。
不遠處的坳田里,阿秀一家,毛伯一家也都同我們一樣,大人小孩都如同溪邊曬蔫的灌木,無精打采地默默勞動著。
稻谷割斷放倒之后,把寄宿在谷田中的小蜘蛛、臭屁蟲、綠色蚱蜢、紅色小甲蟲等許多小生物的家園都給毀了。它們慌慌張張,四處亂爬亂蹦。當我同妹妹從地上抱起谷把子時,那些小蜘蛛小蟲子就在驚慌中爬到我們臉上、脖子上,甚至爬進衣領里去,弄得渾身癢癢的,一巴掌拍下去,總能拍死一只。將谷把子遞給父親母親時,那一掃而過的稻葉,鋒利如薄刀片,也常能在我們臂上留下道道血痕。
就在那田中的淤泥里,在烈日的暴曬下,我已經不記得來來回回往返了多少回,不記得工作了多長時間,只知道所有不舒適的刺激竟都逐漸地不被知覺了。新鮮稻谷的芬芳,臭屁蟲刺鼻的氣味,父母踩踏打稻機的聲響同谷穗在鐵滾筒上彈動拍打如風雨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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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小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