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法愛國主義者的忠誠 緬懷許崇德先生
3月3日,許崇德先生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85歲。許崇德先生是中國憲法學界的泰斗,參加過1954年憲法起草的輔助工作,全程參與了1982年憲法修改,并參加起草了香港、澳門兩個特區基本法。許老晚年足以彪炳史冊的事跡是兩次護憲。
責任編輯:戴志勇 實習生 張雨
許崇德,著名法學家。他參加過1954年憲法起草的輔助工作,全程參與了1982年憲法修改,并參加起草了香港、澳門兩個特區基本法。許崇德較早提出了“依法治國首先是依憲治國”的觀點,2002年12月2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組織第一次集體學習,他曾與武漢大學憲法學教授周葉中一起,就“認真貫徹實施憲法和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題目向高層講授憲法知識。
“憲法愛國主義”是對階級身份、民族身份的超越,它把民族國家轉換為“憲法國家”,把憲法規范、憲法文化作為國民忠誠的對象,培育憲法信仰,從而形成鞏固的憲法秩序。
他雖然質疑和反對“憲法司法化”的提法,但認為由全國人大常委會設立的憲法監督委員會負責違憲問題的政治審查,由最高人民法院負責違憲問題的司法審查,在堅持人大更高權威的前提下,也是可供研究探討的問題。
雖然中國的根本制度是人民代表大會制度,與“三權分立”的憲制設計不同,但“分權”“制衡”“法治”等“有益因素應該借鑒利用”。
2014年3月4日中午,我在行車途中接到副主編褚宸舸副教授的電話,驚悉中國憲法學界的泰斗、我們論叢的學術編委許崇德先生已經因病于3日晚11時59分在北京逝世,享年85歲。我的心頓時像是被霧霾罩住,說不出的憋悶和憂傷。隨即靠路邊停車,下車肅穆而立,面向北京的方向緩緩三鞠躬。
我和許老交往的點點滴滴,化作一張張舊照片,在腦海里循環播放。許老和藹的笑容,凝重的聲音,喜悅的眼神,欲說無言的嘆息,關切的細語,在我的記憶里交錯浮現。這或許正是這位與共和國憲法共命運的憲法學者的真實寫照,但那種自信而淡定的笑容,又是永恒的底色。這不禁令我想起許老在1969年被下放江西時寫的詩句:“肩挑大糞穿街過,大糞臭污人發香。”“老天不忘災星降,十倍艱難我笑當。”當時,許老作為新中國培養的第一批憲法學家,卻變身掏糞工,在錦江鎮上挨家挨戶地上門掏糞挑糞。即便生活困頓甚至摔斷了右臂,但他仍然保持著自信而淡定的笑容,體現著一種中國憲法人的精神與擔當。
下午略微平復了些心情,我含著熱淚寫了一副挽聯:
崇憲明法,進中南海,出象牙塔,上天入地志在永垂憲則;
德高望重,護根本法,批虛無派,扶正祛邪功在貽范后學。
這副藏頭挽聯,浸透的是對一位具有崇高德性的憲法學泰斗的尊崇與追思。如果可以再寫一個橫聯的話,那就是“許愿未已”這四個字了。記得在2000年,已經71歲的許老在《學而言憲》“自序”中寫道:“我只能實踐古人所說的‘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倘若幸而來日尚多,且能保持健康的話,我將繼續奮力,攀登學術高峰,為我畢生從事的專業鞠躬盡瘁。”在2013年8月,為中國憲法學“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地又奮斗了13年的許老,曾對我不無感慨地說:“立憲行憲,任重道遠,憲法學人,尚需努力。”然后,就是電話里長時間的沉默。我無法知道,許老當時究竟是陷入了一種沉思抑或憂思,還是在回想著自己“憲法人生”的坎坷沉???
愛上憲法學
1951年春末,許老剛過22歲,從復旦大學畢業后就被組織分配到了中國人民大學從事憲法學專業的學習和教研工作。雖是拉郎配,但許老在復旦大學讀書時,就深受恩師張志讓先生影響,喜愛憲法課已久。張志讓先生曾任復旦大學法學院院長,后又擔任1954年憲法的起草小組成員、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長,是新中國的制憲者和第一代大法官,也是許老的人生楷模。許老曾回憶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但他是幸運的,愛吾所愛,無怨無悔。而且,更幸運的是,從事憲法學沒多久,就被抽調參與了1954年憲法起草委員會秘書處的工作,成為共和國憲政史的見證人。
孟子曰:“故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屈原《離騷》也傳有名句:“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1959年,中國人民大學法律系停止招生,1969年,中國人民大學被撤銷。1964年,許老被派到陜西省長安縣灃峪社教分團搞社教,當時在那里蹲點的還有胡耀邦等人。2011年7月,我第一次到許老家里拜見時,許老很興奮地說:“西北大學新校區就在長安吧?我也做過長安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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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瓦特